【周黄】 弓背霞明剑照霜 第二回前半

更一更…对不起虽然有五千字但基本没什么情节进展;虽然没什么情节进展但一次五千字似乎已经是极限了…

还是觉得全职文搞反派最难了…

想搞个回目,但因为没什么情节进展所以也搞不出来(。)倘若有下一章的话合并一起算一回吧;姑且只给第一回诌了一个安上。

一写续就感到十二万分的思虑不周,满地bug,大概得边写边改……大概。

可怜周大侠一晕就是一章……(剔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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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二人同骑,不久到了一处狭小空地,眼前翠篁蔽眼,马匹再也行不得了。地上掷着一只破旧竹篮,一半埋在土里,也不知过了多久了。想是曾有当地农夫斫竹开路至此劳作,这才留下了道路,但到这里也已消湮殆尽了。

黄少天拔出剑来,便要砍削挡路竹枝,但放眼望去,那竹林一片郁郁苍苍,实在不知其中尚有多深,又到底通往何处;里面全无路径,倘使一天半日也绕不出林,自己倒还无妨,周泽楷却未必撑得住。一念及此,连忙低头看去,只见那人昏晕后一直未醒,胸前鲜血流了满襟,连自己衣衫都染红了老大一片,不禁有些惊惶,心道须得先替他止血,当即抱着他身子轻轻跃下马去,将他平平放在地下。

先揭开他外袍看时,见有些被水浸湿的瓶罐火石之类从中滑了出来,粗粗一看,也认不得是些甚么药,便解开他里面衣襟,只见左面贴肉藏着一个小小绸布包裹,取了随手放在一边;右胸处却破了老大一个伤口,原本胶住了衣衫,倒还能阻一阻血流,现下却是鲜血急涌,伤势甚是猛恶,不禁皱起眉毛,轻轻“啧”了一声。他先封住周围穴道,跟着伸手入怀,所幸金创药瓶未在水中失却,拔开瓶塞嗅了一嗅,也不曾进水,便将药粉洒了上去,欲待要些布条来包扎,低头却只见自己一身衣衫滚遍了血泥,袖口衣角处兀自滴着青苔河水,急切间竟找不到一块合用的地方;周泽楷的衣服则更不必提了。

他甚是焦急,心想不如拔些青草捣烂了敷上去,或者还能封住伤口,低头时却看到方才那个包裹落在一旁,心念一动,抖下包着的绸布,见内里还用油纸密密包着,那绸布虽然湿了,却还干净,便随手撕成数条,替周泽楷包扎妥当了。

他做成了这件事,心头稍定,再看周泽楷臂上中镖之处,只见毒镖已被他自己拔去,但毒质未除,此刻大半条臂膀都作青黑色,瞧来甚是可怖。黄少天用剑尖挑开伤口,挤出些黑色毒血来,但不久血色转红,臂上黑气却丝毫未褪,心知毒质深种,随血已流不出了。

他无计可施,只得再草草裹了伤,一瞥眼见周泽楷昏迷中兀自双眉紧锁,仿佛心里存着甚么极大的烦恼,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,叹道:“救人救到底,送佛送上西,你放心,今天这事既然被我黄少爷碰上了,就算是你造化啦,安安稳稳地睡罢。我瞧这也不是甚么了不起的毒,你又何必愁成这样?你看现下咱们的境况——对啦,你看不见,我说给你听:这竹林前面没了路,蹲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,我还是得带你回大道上去求医。你这毒伤一般医馆里不知道会不会治,最好嘛,自然是能将你送回自己门派去,可惜轮回离这儿虽然不远,也得好几天路程罢?况且我又不怎么认得路,你要是醒得过来,倒还有些办法,现在这样,我只好先把你带去兴欣,再作计较。叶修那人虽然阴阳怪气,却还能信得过,再说他既然遣了苏沐橙暗中跟着你,想来也不会不肯施救,你说怎么样?”

他一个人唠唠叨叨,自然也并非真是说给周泽楷听,不过自己整理思绪罢了。这时计议已定,便俯身将散落的什物收拾起来重新塞回周泽楷怀里,拣起那油纸小包,觉得其中似乎是本书册,心想这多半便是那两名追兵说的甚么秘笈,心中虽然有些好奇,却还是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。

他正欲上马,却见那马儿垂着头委顿不堪,才想起方才它也受了伤,忙检视伤口,只见那是一枚铁蒺藜,深入肉里数寸,血色却是鲜红,伤口也全无异状,显然暗器上并未淬毒。黄少天微觉诧异,也不去细想,用剑尖起出暗器,给马也敷了些伤药,瞧它一时奔跑不得,又想周泽楷伤后本也不能颠簸,只得将马留在原地,伸手抄起周泽楷身子打横抱住,摇头道:“早知道今天要费这么大力气,方才就该再多吃几块糕儿才是……”深吸一口气,施展开轻功,身子急射出去,奔驰虽速,却是步步稳妥,以防周泽楷身子晃动之际,伤口再度破裂。

 

黄少天这一番全力奔跑,片刻间已出竹林,重返大道之上。他从杭州城里坐船过来,原不识得陆上路径,见有当地渔夫打扮之人经过,便上前问路,对方看他遍身染血,腰悬长剑,手里又抱着个昏迷不醒的重伤男子,吓得战战兢兢,好容易说了几句,却又是当地土语,黄少天十成中懂不了一成,只得大致辨别方向,朝前奔去。

幸好这一去方向不错,但他茫然不知路径,却绕了不少冤枉路,等见到杭州城头之时,已是暮色笼城。当中周泽楷醒来了两三次,都是不久便又昏晕过去;当中有一次精神略旺,曾握住他手腕问起怀中秘笈是否尚在,言语模糊,似又曾向黄少天道谢。黄少天宽慰了他几句,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明白了。

黄少天长途奔驰,到此已筋疲骨乏,但生怕城门已闭,过去时还要多费唇舌,奔得反而更加快了,心里不住盘算:“叶修他们长在兴欣客栈住,那客栈离这南城门不远,片刻便到。我记得他们那里也有个小医生在,听说术业颇精,必有办法治周泽楷的毒伤——嘿嘿,到时候将周泽楷往他们手里一放,我自要他们一间上房,一桌酒菜,好生洗个澡再吃上一顿,这方是人过的日子。”他自从河中救了周泽楷起来,这大半日一面提防追兵,一面着实为这人伤势担忧,此刻想到这沉沉重担终于可以卸下,不禁大为欣悦。

 

黄少天身形飘动,不一时进了城门。他与兴欣掌门叶修相识已有数年,前些天到杭州,正是在他兴欣客栈中盘桓,这城里大道小路有一大半都走得熟了,当下抄近道,从一旁小巷里奔去。

不料刚奔得数步,斜刺里突然兜出两人,一前一后将他拦住,黄少天吃了一惊,当即停步拔剑在手,守住门户,见那两人只是慢慢靠近,并不抢攻,便朗声道:“在下有要事在身,无暇在此停留,还请两位朋友让开道来,若不然,可要得罪了!”说罢伸指在剑身上一弹,风过龙吟,泠然有声。

前方那人却抬手施了一礼,道:“阁下可是蓝雨黄大侠?在下轮回方明华。”他微一停顿,黄少天身后那人便也道:“在下轮回吕泊远。”

黄少天啊了一声,恍惚间似是听到过这两个名字,虽然记不真切,却仿佛确是轮回门下弟子,心下正将信将疑,听前方那人续道:“我们掌门人此次到杭州来,原是为了取一本秘笈——此事原本秘密得很,不过黄大侠拔刀相助,侠义高远,已不算是外人,此节便不必相瞒了。掌门人为掩人耳目,孤身上路,不料在归途中却着了歹人道儿,我两人兼程赶来接应,终于还是晚了一着,若不是黄大侠,此刻怕是已经……”说着长舒出一口气,又作了一揖方道,“我们在前面不见两位踪迹,度量形势,想来必定要回转到兴欣来,便在此处等候,天幸不曾错过了两位。”

黄少天听这人娓娓道来,一番话说得倒也在理,只是无凭无据,素不相识,如何能贸然相信,皱眉道:“既然如此,为何不在兴欣客栈里等人?月黑风高的在这小巷子里候着,若叫旁人见了,不说是轮回门下的英侠,只道是拦路剪径的好汉呢。”

那方明华微笑道:“黄大侠这一虑自然有理,只是我们此次与兴欣做的是买卖,既然银货两讫,再去打扰便只是徒然欠下人情。我轮回无人便罢,既然有人在此,自然不能将本派掌门托庇于他人篱下。黄大侠一路奔波,万般辛苦,我轮回满门上下永铭恩德,此后却不敢再劳烦黄大侠了。”说着向前伸出手来,似是示意黄少天将周泽楷交给他们。

黄少天听他侃侃而谈,竟一字不问周泽楷伤势,心下微微起疑,又想:“掌门伤得人事不知,眼看已是命在顷刻,此事紧急之极,赶快寻个所在替他医治才是道理,附近有熟人在,那正是托天之幸,又何必藏头露尾,更哪有余裕想甚么寄人篱下、多欠人情?”正欲开口质询,却望见那面巷口影影绰绰,竟似有人埋伏,再凝神一听,身前墙头处传来一片细微呼吸之声,显然也是伏得有人。他暗暗惊心,不禁退了一步,将背慢慢抵上小巷石壁。

那方明华见他行动,知道已被识破了埋伏,微微冷笑,道:“黄大侠为何犹疑?莫不是蓝雨也看上了那本秘笈,竟意欲独吞么?”

黄少天听得此言,嗤一声笑道:“不敢不敢,只是阁下若不是自己先打好了要那秘笈的主意,何必说一个‘也’字,又何必怕我‘独吞’?我看阁下行事,倒也懂得先礼后兵,先安排下道儿来诓我一诓,若是诓得我把周泽楷双手交了给你们,便不用动刀子干架了,是也不是?”

那自称方明华之人听他一语道破,倒也并不抵赖,笑一声便算认了,道:“久闻蓝雨黄二为人潇洒飞扬,却是粗中有细,心思缜密——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剑圣的本事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?我们只要秘笈,可不想多伤人命。咱们和蓝雨又有甚么揭不过去的梁子了?但若是黄大侠执意与我们为难,说不得,咱们这里许多人,也只能领教一下冰雨剑的厉害。”说罢双手一拍,墙头伏着的数人不再隐藏身形,纷纷跃下地来。而背后那自称吕泊远之人也缓缓向前踱了两步,手背在身后,显是随时能抽出兵刃来。

黄少天左右一看,知道这夹击之势已成,自己便如袋中之鼠。瞧那几人跃下来的身法也不如何高明,但不知眼前身后这两人的深浅,更遑论手里还抱着一人,动起手来断然讨不了好去。他不动声色,反手回剑入鞘,笑道:“嘿,是你们来拦我的路,倒说我与你们为难。罢啦,罢啦!刚才多蒙这位方——对了,想来阁下也并不姓方,却不敢问阁下尊姓大名?”

那人冷冷地道:“贱名不足以污清听。”他见黄少天将剑还了鞘,便也并不命人抢攻。

黄少天不以为忤,跟着笑道:“那么便是如此,多蒙您这位名字生得贱的大侠抬爱,把我的剑法吹得上了天——可惜我今日来回跑了百十里路,又跟人动了好几次手,累得任谁一指头就推得倒,什么冰雨剑,现在给我使出来也不过能下些毛毛雨罢啦。至于这周泽楷么,不瞒诸位说,今天还是第一回见面,两边素昧平生的,莫名其妙帮他打了这几场架,打得好好一身新衣裳都糟蹋完了,回头想想可也真划不来。现在他伤得这副模样,抱在手里重得慌,我早就不想要啦,原是打算丢给叶修骗他一杯酒喝,只还不晓得他愿不愿意要。现在阁下既然想要,那再好不过,便给了阁下罢。”说着双手向前,竟将周泽楷递了出去。

那人似是没料到他竟这般爽快,反倒不敢贸然伸手来接,黄少天摇头道:“我早说这周泽楷有甚么好?巴巴地追了一路,现在给了你,你又不接。喂,若要呢,就快些将他接走;若不想要,快些说了,我仍旧带了去,不拘是给了兴欣还是轮回,总之快甩了这包裹才是正经。这周泽楷脸长得倒是像姑娘家,分量可半点不轻,老是这么托着他,你道不重的么?”

那人见他双臂平平伸出,全无异状,想他就算急速缩手去抽腰间长剑,也断然快不过自己,但他对黄少天剑法实在忌惮得厉害,思量之下,仍是不敢上前,对旁边作了个手势,便有一名手下人上来欲接过周泽楷身子。黄少天却突然将手一缩,对方便接了个空。那人脸上变色,寒声道:“怎么?剑圣还有甚么指教?”

黄少天笑道:“咱们先说好了,你带了他去,可不许再来追我打我,放暗箭伤我。”

那人面色登和,道:“这个自然,我们这一点微末道行,怎敢再来为难黄大侠?这不是自己找事么?”

黄少天点了点头,喃喃道:“嗯,我虽与阁下素不相识,然而须臾之交,已知道阁下信义为先,仁勇双全,乃是一条少有的英雄好汉。名字虽然贱了一些,人却定然是信得过的……”话音未落,双手将周泽楷向前一送,身子腾空而起,袍袖翻飞处,早已越过墙头,在黑暗中一隐即没。

 

那领头之人不料黄少天说走便走,竟这般利落,不由得哼了一声,命手下人翻过那人身子,见那张脸上眉目俊秀,满面尽是汗珠,却兀自昏迷不醒,识得他正是重伤的周泽楷,心中只记挂着秘笈,便无意再与黄少天纠缠,一挥手令人不必追赶,一面就探手到周泽楷怀中去摸索。摸得几下,不见有甚书册之类,惊疑不定,命人将灯火移近,解开周泽楷衣襟看时,只见满胸溅着血渍,却哪里有甚么秘笈?他这一惊非小,唤过那谎称是吕泊远之人,两人四手,将周泽楷上下都搜过一遍,方知上当,不由得咒骂不休。

那自称吕泊远之人咬牙切齿,道:“陶先生,我派人探得真切,那周泽楷确是得了秘笈才离的杭州。我们已将那船上上下下,连同水底都搜遍了,秘笈不曾失落,定然还是在周泽楷身上,怎知现在……现在……”

那姓陶之人怒道:“现在甚么?这一下子苦头可吃大啦。你我只道那黄少天一向自命甚高,又号称是甚么侠义之徒,不辞辛苦将周泽楷送回兴欣来,想必不会取那秘笈,怎料得,哼,怎料得他也是心怀不轨,竟被他棋高一着把秘笈先取了去。”他本想再多骂几句,但想到自己本也是要抢夺那秘笈,若骂黄少天,不免将自己也一并骂进去,因此只哼了一声,转头喝道:“还愣着干甚么?刘皓,你领上他们,快去追那黄少天!他这一天奔波,力气早耗尽了,不是我们的敌手。”

那刘皓应了一声,自带了人去追击;只留下两人跟着那陶先生,其中一人便问道:“陶先生,这周泽楷要怎么办?”

陶先生心烦意乱,一挥手道:“多问甚么,带上!事已至此,且留着他,日后轮回若找上了我们,好歹还有一张牌可打。秘笈既然不在他身上,倒不可贸贸然伤他性命了。”说罢抬头看看天色,恨恨地道:“若是叶修愿意将秘笈给了我们……哼!此人当真不念旧交,没半点良心。”一摔袖子,当先便去。

余下那两人依言抬起周泽楷,起步跟上了陶先生。才行两步,后面一人嘴巴忽然给人悄没声地掩上了,跟着后脑一痛,眼前登时黑了,双腿随即软倒下来。那袭击他之人一手扶住他身子放倒在地,一手揽住了周泽楷,动作轻巧,走在前面一人竟全没察觉。那人如法炮制,又将前一人也放倒了,抱住周泽楷,忍不住长笑一声,提气便奔。


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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